馨雪(长佩同名)

风云起

第五十八章

当蓝景仪在或是把自己憋死或是犯上作乱中选择时,蓝忘机成功解救了他,在魏无羡的腰眼上轻轻一点再配上一句轻柔的“别闹”就停止了他的作妖。蓝景仪舒了一口气,更是对蓝忘机崇拜有加了。

魏无羡将自己挂在蓝忘机脖子上道:“蓝湛,说句实话你别生气啊,”没等蓝忘机说话他就自己接道:“嗯,就知道你最好一定会答应的。我之前和聂兄也没少叫过叔父蓝老头、老古板。”看蓝忘机没什么反应,他对蓝景仪道:“所以景仪啊,其实叫不叫名字真不代表尊不尊重,我那么叫也不代表我不尊重蓝老先生,对吧?”

蓝景仪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,毕竟以魏无羡的性子,把房子掀了都是正常的,给蓝先生起外号也不是不可接受,谁能管得了魏前辈呢?

但作为含光君座下第一弟子,蓝景仪仍然不能接受金凌如此称呼含光君。蓝景仪悲伤地想:对不住了,蓝先生,是我立场不够坚定。

成功将小朋友搞得怀疑人生、陷入深刻的反省中,魏无羡满意地点点头,就听见在耳边的一声轻轻的“轻狂”。这一声“轻狂”一份斥责三分无奈六分宠溺,仿若带着一把小勾子一般勾动着他的心,魏无羡耳根瞬间麻了起来,好像有一串细碎的电花一路敲锣打鼓。

他软了声音道:“好嘛好嘛,我轻狂,我轻狂。这不是遇到你含光君就被你降服、改邪归正了吗?含光君威武,夷陵老祖甘拜下风。”

这句话本没什么,可是魏无羡看着蓝忘机的耳朵瞬间烧红,甚至有向脖颈发展的趋势,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,心中道:现在倒是害羞了,之前听这话时怎么将我折腾得那么狠,果真男人都是衣冠禽兽。显然这位将自己也骂进去了并全然忽略他自己是怎么撩拨蓝忘机的。

蓝忘机八风不动,魏无羡一个人吹拉弹唱倒没叫蓝景仪多想什么,只是莫名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多余。

魏无羡像只穿花蝴蝶般撩完这个撩那个,又对蓝景仪道:“所以你是真的不想交金凌这个朋友了吗?”

蓝景仪沉默了半响,思索了好一会儿道:“友者,志同道合之人也。我与金宗主的道不同,可为点头之交不可为友也。”

魏无羡与蓝忘机没想到他会有这样一番思考,并未觉得这样的一个小孩能有什么想法,而是郑重其事地问道:“你的道是什么?你又是为何判定金凌的道与你不同呢?”

蓝景仪道:“上报家族,下安黎庶,这便是我的道。含光君逢乱必出,魏前辈侠肝义胆,是我辈追随之人,道之所向。天下之人无高低贵贱之分,却有品德优劣之分。思追挺身而出救下凡人孩童,若我先看到也必然会与思追做同样的事,可是金凌他在江晚吟设下缚仙网时不加阻拦,在我责问江晚吟此事时他的确是紧张的,但他紧张的只是我们和江晚吟的关系,并无分毫是为被缚仙网所困之人。金凌的深情厚谊我实在担不起,下一次见面时我会同他说声抱歉。”

魏无羡与蓝忘机好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孩子,蓝忘机竟也露出个清浅的笑道:“很好。”

蓝景仪只看过含光君对魏前辈这般笑过,今朝自己竟也得了如此肯定知觉云里雾里,欢喜的不知今夕何夕了。正双眼放光时,却被魏无羡挡住了眼睛,蓝景仪不满地叫道:“魏前辈你干什么呀?”

魏无羡大概是将一缸子醋搬了来:“看什么看,口水都要出来了,蓝湛的笑只能我看,知不知道?”

好不容易才得了含光君一个笑却被魏无羡无情镇压,蓝景仪简直气得要哭出来,可是含光君竟然已经听话地变回了一座冰山。

蓝景仪:“……”果然含光君的温柔只会给魏前辈,原是我不配。

魏无羡经常上一秒还在玩闹,下一秒就会十分正经地与人讨论,十分具有让人手痒的潜质,于是现在他又极为严肃地问道:“景仪,你可想好了?修仙世家鳞次栉比,但唯有一点亘古不变,那便是他们争权夺利、得到无上荣耀的心思。你若是坚持此道,让这些修真之人与凡人平等,那便要触动他们的利益和高高在上的地位,那你也会注定和晓星尘、宋道长还有我们一样要经历无数磨难,甚至是陷害,有时还会有来自至亲之人的背叛与暗箭。有时你所保护的人在利益面前也会反咬你一口,或许你现在不觉得什么,可是真的发生后那种凄凉倦怠之感会将你拖入深渊。就算是这样,你可有想过你所发下的宏愿有无实现的可能?修真之人具有的力量本就是造成这种局面的最主要因素,有了超脱寻常的力量,又有几人能够不标榜自己、不要求他人的追捧呢?”

蓝景仪被这一连串的问题砸得晕头转向,满腔热血被人缓缓平息下来,此刻他才明白他能想到的,含光君和魏前辈一定早就想到了却始终不曾行动的原因。他想了想道:“我不知道,但是至少我和思追必定会坚持此道,总有一天会看到希望。至于所谓背叛,我之亲人唯有父母、蓝先生、泽芜君还有你们,思追为我挚友,我相信这些人永不会伤我,至于其他人如何看我又干我何事?”

魏无羡赞道:“不错,有我的风范,没给我丢人。”

蓝景仪闹了闹头,又泛起了傻笑,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道:“含光君、魏前辈,你们现在的能力如此强大,为什么不能将那些没什么本事还只会鱼肉乡里的修士处理了?”

话音刚落,他脑袋上就挨了个暴栗,他哭丧着脸生无可恋道:“魏前辈,怎么又打我?”

魏无羡施施然收回手指,和蓝忘机对视一眼,长舒一口气道:“我收回刚才那句话,出去别说是我教的。”眼看蓝景仪要从梨花带雨发展到死不瞑目,魏无羡道:“你是猪脑子吗?毫无道义可言的世家占了十之八九,若论武力,我当然可以直接把他们都杀了,当初我一人单挑五千也是寻常。可是杀了之后呢?修真世家,彼此都带着血缘关系,牵一发而动全身。这些世家就算是做样子,有些除祟之事他们也不会不管;但是一旦妄动,就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,射日之征时,你知道死了多少人吗?到时候他们都撂挑子不干,跑来找我的麻烦,你一个人去处理那些地方的邪祟吗?一个修真世家倒下了,还会有很多世家冒出来,慢慢强大,到时候又是一轮新的争权夺利,年年岁岁,无穷尽也。”

蓝景仪失落地低下了头喃喃道:“难道就没有一个好办法解决吗?”

魏无羡道:“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,人为财死,鸟为食亡,这世上最难掌控的便是人心,无论什么制度,都不能杜绝人心的龌龊。但是同样有很多像小师叔、宋道长这样的人,现在的世家风纪败坏便在于没有制约监管,仙门各自为政,互相勾结包庇,在他们的地界上他们便能一手遮天。权力并不可怕,重要的是掌握权力的人。如果你们真的下定了决心,如何建立新的制度,选出持心公正、大公无私之人来监督便是重中之重。”

蓝景仪只觉豁然开朗,对魏无羡佩服得五体投地,开心道:“有含光君和魏前辈带我们前行,必定可以的。”

他想的开心,却未曾注意到魏无羡飘在空中的一声低低叹息:“但愿如此。”


我来啦,惊不惊喜?

蓝景仪:如果有一天我撑死了,那么魏前辈和含光君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。这些年终归是错付了。

恭喜蓝景仪小朋友明确“道”为何物。

恭喜忘机羡羡后继有人,只是栽培之路道阻且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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